战略性矿产这一概念最早起源于英国，并在 20 世纪早期出现在美国的《战略性和危机性原材料储备法》（US Congress，1939）中。此后，“战略性关键原材料”（ strategic and critical materials）和“关键矿产”（critical minerals 或 critical raw materials）常常并用，以表达相同的内涵，并沿用至今。近年来，国际上将关键金属和关键矿产资源定义为对新材料、新能源、信息技术、航空航天和国防军工等新兴产业具有不可替代重大用途的元素及其矿床的总称。关键矿产的重要属性及其在国防军工、高端制造及新兴产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使之成为当今世界大国竞争和博弈的新焦点（王安建等，2022）。

战略性矿产是既具有重要经济性，又存在供应风险，且在国际上占据优势并被赋予地缘政治色彩的一类矿产资源。 “ 战略性关键矿产”（ strategic critical materials），也称为危机矿产，是指在高科技生产、能源转型和国防安全中至关重要且可能面临供应风险的原材料。这些矿产在新能源等新兴产业以及国防军工等领域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用途（王安建等，2022），关乎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在关键领域发挥着战略性作用，体现了国家的主权属性。然而，这类资源通常稀缺、分布极不均衡、不可再生且难以替代，其供应易受到政治、经济等多重因素的影响。一旦出现供应中断、短缺或市场震荡，将对国家安全和经济发展造成严重影响（吴巧生等，2020; 李建武等，2022）。

不同国家的战略性矿产界定是动态发展的，战略性矿产的目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随着世界各国军事、经济和安全发展阶段及全球产业变化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时空演变规律。当前，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的大变局，特别是当前大国竞争的背景下，电子技术、人工智能和可再生能源等新兴产业的迅猛发展推动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战略性矿产的内涵不断扩展，并与军事应用紧密衔接，逐渐显现出其重要性和安全意义。中国、美国、日本、欧盟以及其他国家的战略性矿产分类高度重叠，国际竞争日益激烈，成为各国博弈的焦点，其核心在于争夺和控制地球资源（王安建等，2019）。西方国家自提出战略性矿产概念以来，每年不断完善发布清单，已经建立了比较成熟的研究体系。现阶段我国还没有很好地借鉴国外成熟的经验及发布方式。如果没有一种有效的体系机制，可能难以有针对性的完善战略性矿产清单。基于此，笔者等通过回顾战略性矿产的发展与应用，梳理其他国家经验，形成相关建议，提出战略性矿产安全研究挑战，以期更好地推动我国战略性矿产的理解认知与实践发展。

1 概述

近百年来，世界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在战后重建和工业化阶段，各国对军事安全、经济发展至关重要且存在较大供应风险的矿产资源进行了必要的界定和保护。如今，随着俄罗斯乌克兰战争爆发、新一轮巴以冲突加剧，大国之间关系敏感贸易争端起伏，大国竞争已从经济领域扩展到高科技领域，但本质上还是战略性矿产资源的争夺。各国陆续整理发布了战略性矿产清单和报告，以争夺新一轮矿产资源的制高点。并围绕这些目录清单制定了供应链安全和经济利益相关的政策措施。作为目前全球最大的发展中国家、矿产需求和制造业大国，中国在迈向第二个百年目标的过程中，面临着大国竞争背景下世界局势变化对矿产资源安全保障的新挑战，同时也迎来了新的机遇。

美国在 2005 年、2010 年、2013 年和 2015 年等年份陆续修订了《战略性和危机性原材料储备法》，成立了危机矿产和战略矿产供应链委员会，以不断更新战略矿产和危机矿产的定义，以满足国防经济的需求。为确保关键矿产资源的供应及其供应链的稳定，美国商务部于 2019 年发布了《确保关键矿物安全可靠供应的联邦战略》，将 35 种矿种认定为关键矿产，其中近一半需要依赖我国进口（吴巧生等，2020）。欧盟于 2008 年发起了“关键材料倡议”，将具有经济重要性且供应中断风险高的原材料定义为关键材料。作为贫矿国家，日本在 2009 年推出了稀有金属保障战略，以应对供应链末端可能带来的风险，并识别出 31 种关键矿种。与此同时，澳大利亚作为全球主要矿产资源供应国，提出的关键矿产战略旨在改善其矿业投资环境，从而在关键矿产原材料及精炼市场中占据优势地位。

中国的战略性矿产研究开始于 20 世纪 80 年代。 1982 年，原地质矿产部设立中的科研项目——— “矿产资源战略分析”，由全国地质资料局牵头开展研究，共有 35 种矿产被列入战略性矿产清单。 1900 年，地质矿产部、国家计划委员会与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联合向中央提交的《我国矿产资源对 2000 年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保证程度研究报告》中，把 40 种矿产列入重要矿产清单。 1996 年，国家计划委员会和地质矿产部联合向中央提交的《我国矿产资源对 2021 年国民经济建设保证程度论证报告》中，增加了 5 种矿产:钛、钼、锶、芒硝、耐火黏土。这 45 种矿产称为“主要矿产”。 2016 年，发布的《全国矿产资源规划（2016—2020 年）》提出将 24 种矿产列入战略性矿产目录，包括:能源矿产（石油、天然气、页岩气、煤炭、煤层气、铀）、金属矿产（铁、铬、铜、铝、金、镍、钨、锡、钼、锑、钴、锂、稀土、锆）以及非金属矿产（磷、钾盐、晶质石墨、萤石）。这是目前我国对战略性矿产种类的最后一次更新（李裕伟，2024）。然而，近十年来，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战略性新兴产业的趋势变化，我国面临了相关战略性矿产种类的亟待更新和补充，需要从国家军事安全、资源产业链供应、进出口贸易等多方面来加强世界竞争。

2 战略性矿产的军事应用与资源安全格局

战略性矿产在军事应用、能源转型和高科技制造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一旦出现供应中断，将对国家军事安全和经济发展产生重大影响，因而维持稳定的供应一直是各国尤为关切的资源安全问题。全球的战略性矿产储量有限，每种矿物原材料的市场规模、价格和产地均不同，生产和加工高度集中在少数几个国家，具备高度的稀缺性和垄断性。战略性矿产已经成为了国际政治经济中的一个关键因素，资源的流动和分配影响着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对资源的掌控，不仅意味着军事上的优势，更是一种政治上的筹码。世界各国为了确保其高科技产业的稳定发展，不得不考虑如何减少对外部资源的依赖，这包括寻找合适的替代材料，或是通过外交手段确保资源的稳定供应。战略性矿产的稀缺性和重要性，不仅影响着国家之间的关系，更影响着全球的政治格局。笔者等将从能源、金属、非金属的代表性矿产入手详细举例介绍战略性矿产的军事应用与资源安全格局。

2.1 能源矿产

石油是能源矿产中的典型代表，素有工业血液之称，是当前人类社会最重要的能源战略性矿产，它与全球政治、经济、军事实力和国家战略紧密相关。石油的广泛应用改变了工业和军事领域的格局。内燃机的普及使得石油成为关键的动力源，推动了现代化军事装备的发展。二战后，美国在全球范围内的军事行动和政治干预，常常与石油资源的控制以及维护美元霸主地位密切相关。这种战略资源的争夺，进一步加剧了国际上的资源竞争和冲突。

世界石油资源的区域分布极为不均，石油资源的争夺在国际军事冲突中占据了重要地位，并在国家发展中具有独特的战略意义。根据海关总署公布的数据，中国石油进口量远大于出口量，对外依存度高达 78%。进口原油 560 Mt，进口额为 3400 亿美元，主要进口来源国包括沙特阿拉伯、俄罗斯、伊拉克等。北美、西欧和亚太地区的探明石油储量仅占全球总量的 22%，然而这些地区的石油消费却占全球消费的近 80%。这种不均衡的分布使得石油在现代战争中扮演了关键角色，尤其在中东地区，作为主要的石油产区多次引发全球能源危机。例如，1990 年的海湾危机及其后的海湾战争不仅涉及伊拉克对科威特的入侵，巴以冲突等都与石油资源的战略利益紧密联系，并成为多种国际矛盾的焦点，其中也包括通过石油作为武器施压英美等国。

自 2022 年初俄乌战争爆发以来，国际石油市场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俄罗斯作为世界三大产油国之一，其原油产量占全球总产量的 10%以上，同时也是仅次于沙特的第二大原油出口国。短期内市场可以通过重新配置贸易流缓解了供应中断的风险，但从长期来看，全球资源安全格局可能会发生更根本的变化。各国可能会更加重视能源安全和多元化供应，减少对单一国家的依赖。我国约 20%的原油进口来自俄罗斯，战争导致的油价上涨增加了中国的能源成本，对国内运输、工业生产和消费者生活都产生了影响。战争不仅改变了全球石油市场的供需格局，也加速了能源转型的步伐。未来，全球能源体系可能会更加注重可持续性和安全性，以应对地缘政治风险和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

2.2 金属矿产

铝在军事领域的运用具有重要意义。铝因其优良的特性在机械制造领域展现了显著的优势。作为广泛应用的“飞机金属”，铝在各类航空器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尤其丰富了飞机的设计和制造。例如，美国的 B-24“解放者”轰炸机以及“福特”号航母的一些部件都采用了铝合金制造，展现了铝在军事航空领域的广泛应用。铝的轻量化、耐腐蚀性等特性使其成为理想的飞机材料。波音 767 和中国的 C919 大飞机也使用铝合金作为结构材料，进一步体现了铝合金在现代航空工业中的重要性（ 王运锋等，2016）。除了航空领域，铝也被广泛应用于坦克、汽车、发动机、输电线路、船舶以及引擎等。铝合金在凝固汽油弹和燃烧弹的制造中也需大量使用，进一步体现了铝合金在军事装备和技术中的重要作用。总的来说，铝金属因其轻质、高强度、耐腐蚀等优异性能，在军事装备制造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对军事实力及现代化战争的发展起到了关键作用。

锑作为一种兼具金属与非金属特性的元素，因其稀缺性和高度的应用价值，在新材料、航空航天、生物医药、信息产业等领域发挥着重要作用，被多国视为战略性矿产资源。锑在地壳中的含量极低且分布不均，通常与铜、铅、银的硫化物共生。其主要矿物包括硫化物辉锑矿（Sb₂S₃）、氧化物方锑矿及锑华等。锑因其在极小添加量下具有广泛的应用领域，被形象地称为“工业味精”。在军事应用中，锑被广泛用于合金制造、阻燃剂、铅酸电池和半导体等领域。在美国，约 40%的锑用于阻燃剂，36%用于铅锑合金和弹药。锑的合金被应用于滚珠轴承、穿甲弹和铅弹中。此外，在核反应堆中，锑与铍被用作启动中子源。锑的硫化物则是制造弹药引信、雷管、烟幕发生器、视距探测壳、示踪弹和安全火柴电弧触发面的关键助燃成分。同时，锑化锂（Li₃Sb）因其较高的理论容量，被视为具有潜力的高能量密度锂离子电池阳极材料。

全球锑资源储量中，排名前三的地区分别为中国、俄罗斯和玻利维亚，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的数据，2023 年，中国的锑矿储存量为 0.64 Mt，占全球比重的 29.48%，是世界上重要的锑供应国。根据自然资源部发布的《中国矿产资源报告 2023》，我国已探明锑矿储量逐年上升，2021 年，我国锑矿储量为 0.6407 Mt，到 2022 年，我国已探明锑矿储量达 0.6669 Mt，同比增长 4. 09%。中国锑矿行业的集中度相对较高，且主要以国有企业为主导，能做到有效控制资源安全结构。未来，我国锑矿开采将逐步智能化、多元化以及环境友好化。

2.3 非金属矿产

萤石是一种在地壳中广泛存在的矿物，主要由氟化钙组成。萤石作为一种重要的工业矿物，广泛应用于冶金行业，尤其是在炼铝过程中，作为熔剂冰晶石的关键原料，萤石的氟化钙能够有效降低铝土矿的熔点，从而提高铝的提取效率。此外，萤石是氟化氢（氢氟酸）及其他氟化合物的主要来源，这些化学品在军事和高科技领域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田含笑等，2024）。例如，氟化氢及其衍生的含氟气体被广泛应用于大规模集成电路、薄膜晶体管液晶显示器和半导体的清洗与刻蚀; 氟化物玻璃光纤则在海底侦测网络和声纳探测系统中用于制造电子激光器和光纤放大器; 氟硅酸钠用于制备多晶硅，从而支持光伏发电技术的发展。

在航天和军事应用方面，橡胶中添加氟相关元素可用于航空发动机、导弹和飞船的燃料系统密封，二氟化镁则作为导弹红外跟踪器窗口材料和宇宙飞船紫外光学仪器的透镜材料，氟化物涂料可用于雷达表面涂层和舰船防腐。氢氟酸在铀浓缩过程中作为高纯度生产的必要原料，而氟化锂晶体用于核电站的环境剂量监测。氟化氢也是火箭燃料推进剂中的重要氧化剂成分。六氟磷酸锂作为锂离子电池的电解液，高性能氟材料则在高速铁路、航天和光伏发电领域中发挥着关键作用。这些应用不仅展示了萤石作为战略性矿产资源的重要性，还体现了其在现代工业、军事中的多样化用途。

在产量方面，中国是全球最大的萤石生产国，根据《2023 中国萤石行业报告》 中国萤石产量约为 6.30 Mt，近五年年均复合增长率达到 12. 03%。预计 2024 年中国萤石产量将达到 7. 06 Mt，占全球萤石产量的比重较大，为了保障萤石资源的合理利用和行业的健康发展，中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将萤石列入战略性矿产目录，并加强了对萤石资源配置、财政投入、重大项目、矿业用地等方面的引导和差别化管理。

石墨一直以来是工业领域中不可或缺的关键战略资源。凭借其独特的导热导电性、耐高温抗腐蚀性、抗热震性、高强度与韧性、自润滑性、可塑性及涂敷性等特质使得其在传统工业领域中应用广泛，从生活中的铅笔、润滑剂到工业中的电极电刷、耐火材料。然而，石墨的应用远超传统领域，在新能源产业和核电能源领域中也占据着核心地位（ 吴琪等，2024）。由于其重要的战略性，石墨很早被各国列为“战略性矿产”或“关键矿产”并相继制定了相关政策，以保障其资源的安全供应与持续发展。

在信息技术领域，石墨烯的应用已展现出显著的技术潜力。它被广泛用于超级电容器、智能设备芯片的散热膜以及触摸屏中，提升了这些设备的性能和效率。在新能源领域，石墨烯作为电池电极材料和储能材料的使用也日益增加，尤其是在锂电池、太阳能电池和风力发电系统中。在新材料领域，广泛用于军事防腐涂料，保护轮船、军舰、航母及化工厂设施免受腐蚀。在航天器技术中，石墨也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主要用于船舶防腐涂料、红外屏蔽材料和雷达遮蔽材料、飞机发动机气缸垫润滑剂等密封材料。这些应用不仅展示了石墨烯在现代技术和军事领域中的广泛适用性，也反映了其作为新材料的重要战略价值。

3 关键问题与面对挑战

3.1 大国竞争背景下的战略性矿产安全问题

在当前复杂的国际政治经济和大国竞争形势下，各国对战略性矿产资源的关注显著增加，并相继制定了各自的发展战略。近年来，全球经济发展与资源紧缺的双重压力愈加明显。随着工业迅速发展矿业资源短缺已成为全球性问题，安全问题愈发受到各国的重视。在当今世界，大国竞争已成为主旋律。特别是近两年战争频发的环境下，把原本复杂的地缘政治格局变得更加动荡。不久的将来，各方势力将为这些矿产资源的持续安全供给展开激烈博弈。现代文明社会的物质基础依赖于能源的持续供应，战略性矿产资源因此成为国家通过政治、经济、科技、外交及军事手段综合反映对资源需求的术语。

未来国际竞争的多样性上升，我国发展面临的周边环境将更加严峻，因此战略性矿产安全问题愈发重要。历史上许多战争事件中，矿产资源因素都发挥了关键作用。例如伊拉克攻击科威特、海湾战争、伊拉克战争、巴以冲突都是以石油为背景开展的。在各种争端事件中均存在着资源的不均衡分配与国家发展的需求并推动了对战略性矿产的争夺。预计未来几年内，各国围绕资源的竞争也将变得更加激烈，矛盾更加复杂。

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的研究，中美两国在铌、钽、铬、锰、钛、铼、钍、铂、钯、锂和锆这 11 种矿产资源上的对外依赖度均超过 50%，且其来源地高度重叠，存在一定的竞争风险。近年来，美国政府显著关注战略性矿产问题，致力于减少对中国的矿产供应依赖。在不到 6 年的时间内，美国连续两任总统 4 次发布总统令（《评估和加强美国制造业及国防工业基础与供应链弹性》、《确保关键矿产实现安全可靠供应之国家战略》、《应对依赖国外竞争对手对国内关键矿产供应链的威胁，支持国内采矿和加工行业》以及《美国供应链行政令》），着力强化矿产供应链的安全性。除此之外，美国还通过签署“能源资源治理倡议”、“矿产安全伙伴关系”等协议，构建供应链和产业链联盟，联合日本、韩国及其他西方国家，进一步加深了大国竞争。

作为发展中国家，我国由于资源禀赋和生产能力的限制，在战略性关键矿产资源方面，如锂、钽、铍等，其对外依赖度已超过 40%; 而锰、铌、铬、钴、镍等矿产的对外依赖度更是超过 80%（ 翟明国等，2021）。随着科技和制造业的迅速发展，对稀土、钴、锂、钒、钛等战略性矿产原材料的需求也显著增加。新能源、新材料及高新技术领域对稀土、锂、钴、石墨和铂族金属的需求尤为突出，这些矿产资源成为了西方国家与我国在战略性矿产领域对抗的主要战场。因此，迫切需要对战略性矿产的目录进行更新，并开展基础地质研究，以保障国家战略性矿产资源的安全。

应当尽早规划战略性矿产的更新和基础研究，组织相关机构以确保国家资源的安全，并加快对战略性矿产储备的摸底工作。在国际竞争环境稳定且有利的情况下，及时更新和制定规划目标，以应对未来挑战。例如，当前我国对石油、天然气的进口高度依赖并在短期内难以改变，针对此情况我们就需要建立足够规模的能源储备能力，强化储备安全的核心职能，确保战略性矿产和能源安全，提升整体储备能力。

3.2 亟待更新的战略性矿产目录

原国土资源部完成了 《 全国矿产资源规划（2016~2020 年）》，这是中国对战略性矿产种类的最后一次更新（国土资源部，2016）。与国际上其他国家根据自身资源特点、产业结构、供给链脆弱性及发展战略制定的关键矿产目录相比，我国战略性矿产的更新显得相对滞后。例如，美国将 50 种矿产纳入关键矿产清单，而我国的战略性矿产目录则少于美国的半数。目前，我国列入清单的 24 种战略性矿产不足以满足国家经济发展和技术创新的需求。这种情况突显出我国在基础研究、资源掌握、战略统筹和更新速度等方面存在的问题。鉴于不同战略性矿产功能的多样性，作为资源大国、矿业大国、消费大国及军事强国，中国应当扩展其战略性矿产清单，以更好地支持经济和技术的持续发展。

众多学者对我国战略性矿产资源现状进行了深入分析。在金属矿产方面，西方国家普遍纳入战略性矿产清单的稀有、稀散和铂族等矿产均未纳入我国的战略性矿产范围。美国、欧盟、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一致将稀有金属、稀散金属、稀土金属和铂族金属列为关键矿产，突显了这些矿种在全球矿产供应链中的重要性，且其未来供应链制约与反制约将极为激烈，因此应给予特别关注。在非金属矿产方面，2017 年欧盟公布的 27 种关键原材料中包含重晶石、天然石墨、硼（酸盐）、萤石、磷、硅、石棉等 7 种非金属矿产，其中萤石、天然石墨和重晶石也在美国战略性矿产清单里。王安建在对关键应用、消费形势和供需现状进行分析后，确定了11 种战略性非金属矿产，包括萤石矿、高纯石英原料矿、晶质石墨矿、硼矿、金红石矿、重晶石矿、叶蜡石矿、硅藻土矿、石榴子石矿、金刚石矿和泥炭矿。除了石墨和萤石之外，这些矿种均未列入 2016 年目录，但它们确是当前社会必不可少的战略资源。

根据上述分析，建议我国尽快从国家层面组织讨论并制定战略性矿产的开发与研究，发动包括地质矿产、冶金锻造、军事科学等多学科专家加强对战略性矿产目录的及时更新。除了对已列入清单的战略性矿产进行评估外，需综合分析稀有、稀散、铂族金属以及锰、钒、钛、镁、铅、锌、铋、镉、硼、重晶石、硒、氦、石英砂等高品级矿石的战略价值，决定是否将其纳入中国的战略性矿产清单。此外，关注镓、碲、锗、铟在光伏技术中的应用以及铂、钽、钌、镓、锗、钯在电力和催化技术中的重要性，这些矿产对提升中国军事和新能源产品领域的国际竞争力具有重要意义。推动跨学科的研究合作将有助于更全面地评估战略性矿产资源的价值，制定科学有效的政策，从而保障国家在关键矿产领域的供应安全和技术领先地位。

3.3 通过稳固供应链保证战略性矿产能源安全

近年来，我国的快速发展引起西方国家的高度重视，为维护其全球主导地位，美国和欧盟从矿产安全角度出发制定了全面的战略，战略调整将中国视为主要竞争对手并强调供应链的“去中国化” 以及削弱中国的资源优势，这将对我国的矿产供应链、军事以及国家安全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需要国家高度关注。

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在国家层面上还缺少对战略性矿产的一体化管理和部门联动机制。在世界强国着力推动战略性矿产的更新开发的同时，我国的对外供应能力却呈现下降趋势，战略性矿产的供应链安全也面临储量和技术上的挑战，海外矿产资源投资也面临了更大的竞争和风险。面对发达国家对中国发展的遏制逐步升级以及全球矿产竞争的加剧与我国战略性矿产需求快速增长的复杂环境，我国亟需保障矿业供应链的健康安全发展。我们应充分利用我国稀土、钨、锑、镓、铟和锗等战略性矿产资源丰富的优势，加大对产业链核心技术的研发投入，弥补产业链短板，增强与发达国家的竞争力。同时，坚定不移地开展国际矿业投资合作，提升全球资源配置能力。贯彻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通过国际矿业开发合作和推动全球矿业发展来解决战略性矿产供应问题，紧紧围绕“一带一路” 建设，构建开放合作的国际矿业合作网络，以稳定海外资源供应。

4 建议

在当前全球战略性矿产竞争与对抗的背景下，更新和梳理战略性矿产目录对我国高新技术发展、国防制造及实现强国战略具有重要意义。梳理更新战略性矿产是发展高新技术所需，是制造国防产品所需，是我国实现强国计划所需，从军事应用角度出发，给出以下建议:

（1）围绕战略性矿产安全问题，各国根据自身需求制定了不同的战略性矿产清单，我国应密切关注大国竞争背景下的战略性矿产安全问题，以保障新兴产业及国防的安全与发展。

（2）战略性矿产目录是国家安全战略和全球资源竞争策略的基础。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资源消费国、生产国和贸易国，需要尽快从国家层面组织讨论，通过地质、矿产、冶金等多学科专家的交叉合作，制定和更新一份符合中国国情和国际形势的现代化战略性矿产目录。

（3）加强资源外交，构建全球战略性矿产资源安全命运共同体。战略性矿产全球分布不均，大国之间很难做到完全自给自足。对我国来说，紧紧围绕“一带一路”建设，通过开放、合作和互惠的贸易构建开放合作的国际矿业网络，实现各国所需战略性矿产的安全稳定供应是当前目标之一。

致谢:研究成果得到中国地质调查局军民融合地质研究中心专家指导。感谢军事地球科学专栏特约主编葛良胜研究员、蒋少涌教授及审稿专家对本文提出的建设性意见和编辑部的大力支持!

参考文献